涡轮怀旧风是否正在破坏人们对现代足球的享受？
阅读7分钟
对任何还记得2010年世界杯的人普遍认为，当时的“普天同庆”足球是导致南非世界杯表现平平的一个主要因素。它不同寻常的构造，面板数量比之前或之后的任何足球都少，缺乏“阻力”，球不能适当地减速，在最后阶段的运动轨迹难以预测。长期以来守门员抱怨新的比赛用球已经成为一种老生常谈，但在2010年，外场球员也感到震惊。
英格兰中场乔·科尔抱怨说：“它夺走了比赛的一些技巧。”巴西的罗比尼奥也同意。“设计这个球的人从来没有踢过足球”他说。“但我们无能为力。”
你在15年后看到有人提到“普天同庆”，通常都是以积极、充满爱意的口吻。“世界上每个联赛都应该被要求在一个随机的赛季周使用‘普天同庆’”上赛季一条疯传的推文写道。“每场比赛都会一片混乱。进球会从四面八方涌来。”
等等：这与“普天同庆”所提供的恰恰相反。它没有产生混乱；它导致了世界杯历史上第二低的场均进球率（仅次于1990年那届世界杯，那届世界杯非常乏味，以对导致了回传球规则的引入来改革这项运动）。冠军西班牙队的胜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让这个乱飞的球保持在地面上，但他们在七场比赛中只进了八个球。对“进球会从四面八方涌来”：2010年禁区外进球的数量与2006年世界杯相同，都是26个。
这只是一条轻松的推文，其他推文也传达了类似的信息，暗示“普天同庆”是“观众的福音”，或“有史以来最好的球”，或不可避免地是“史上最佳球”，所有这些都与当时所有人的想法完全相反。
这种转变大概不是因为人们重新考虑了他们对足球的期望。是因为他们花了15年的时间一遍又一遍地观看相同的三个进球：吉奥瓦尼·范布隆克霍斯特对阵乌拉圭的精彩射门，本田圭佑对阵丹麦的弧线任意球，以及迭戈·弗兰的两个任意球之一。当进球确实发生时，“普天同庆”那非传统的轨迹出奇地迷人。但我们没有重看所有糟糕的射门，所有错位的长传，以及所有导致那届世界杯比呜呜祖拉的声音还要沉闷的事情。
戴着玫瑰色眼镜看待事物不新鲜，在体育方面。一个常见的模式是，每个人最喜欢的世界杯通常是他们第一次经历的世界杯，这可能解释了为什么2010年世界杯在现在可能二十多岁的人中似乎很受欢迎。足球报道——以及，说实话，更广阔的世界——仍然没有完全掌握过去那些容易获得的片段是如何扭曲我们对现在的看法的。我们生活在一个涡轮怀旧的时代。
创建一个播放列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容易，它可以证明你最喜欢的音乐年份（这与你最喜欢的世界杯是同一年，就更有加分了）是多么的伟大。过去需要购买和组装各种唱片、磁带或CD并手动录制音乐，只需在Spotify上几分钟即可完成。已经有人为你做了这件事，你只需点击那个播放列表即可。你随后点击“最佳新音乐”播放列表，它就不会好。很明显你正在将一个随机的星期与你最喜欢的年份进行比较。
这种效应在足球中以各种形式出现，但主要是在比较个人球员时。每当有前途的足球运动员被问及他们最喜欢的球员时，最常见的答案是莱昂内尔·梅西和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有相当多的人选择罗纳尔多和齐内丁·齐达内，即使他们是在这些球员退役后出生的。YouTube时代意味着可以像观看埃尔林·哈兰德一样轻松地观看他们。他们的最佳表现也更好，部分原因是他们有整个职业生涯可供选择。
罗纳尔多和齐达内之所以如此受人喜爱，是基于他们对阵孔波斯特拉的进球或对阵勒沃库森的欧冠决赛进球——以及各种集锦——以对没有关于他们职业生涯的理性分析。
你指出罗纳尔多在欧洲只赢得过一次联赛冠军，从未接近赢得过欧洲冠军杯，或者回忆起齐达内在赢得1998年世界杯和2000年欧洲杯之间的18个月灾难性时期，他完全失去了信心，尤文图斯和皇家马德里在他离开后都有所进步，人们会认为你怀有某种仇恨。我们用这些术语来谈论基利安·姆巴佩，只是将当前的标准应用于过去。
乔治·维阿在1996年为米兰对阵维罗纳的进球非常精彩，是的，他赢得了当年的金球奖，但他在那个日历年也只进了七个球。是的那个可怕的家伙邓肯·弗格森（评论员坚持认为埃弗顿“今天可以在那里做到！”）打进了许多重击头球，但他十年多英超生涯中最好的一个赛季的回报是11个进球，这比贝托在2024-25赛季的进球多一个。几乎所有对足球的追溯性报道——特别是，必须说的是，来自1990年代的报道——都非常积极，以对到了妄想的地步。
“当你在英超或其他顶级联赛中观看足球时，它是如此的机械化”大卫·麦戈德里克说，他曾是谢菲尔德联队一位神秘的英超前锋，在英甲的巴恩斯利。“在我的时代，有罗纳尔迪尼奥、保罗·加斯科因以及那些伟大的球员。”但这两位球员的职业生涯几乎没有重叠。他们的巅峰时期相隔大约15年。即使在当时他们也被认为是特例。现在的时代确实有，拉明·亚马尔。
足球迷中的氛围是中年人所感受到的典型怀旧情绪，是一种强烈的“anemoia”——正如美国作家约翰·柯尼格所说——本质上是对你无法回忆的时代的虚假怀旧。即使是青少年坚持认为他们“反对现代足球”，认为“比赛已经结束”，这可能是现代足球确实很糟糕，比赛已经结束。但他们仍然沉迷于它，用罗恩·阿特金森的话那一定还不错。
这没有损害人们对自己时代所发生的事情的享受，这一切基本上都很好，完全不值得评论。对2024年欧洲杯的反应——这是一项非常好的比赛，产生了一些精彩的比赛和十多年来最好的大型赛事冠军——很奇怪。“为什么2024年欧洲杯如此沉闷？”《旁观者》杂志的标题是。“我们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看到的最糟糕的比赛之一”前天空体育主持人理查德·凯斯声称。
但它肯定比2020年欧洲杯更好，后者受到地理位置、新冠疫情和缺乏令人信服的球队的影响，也比2016年欧洲杯更好，后者是一项从未真正起飞的比赛。人们大概是将观看120分钟的沉闷比赛与来自其他沉闷比赛中的几个突出的、YouTube辅助的记忆进行比较。
足球之这还有更严重的后果。YouGov去年进行的一项民意调查询问了大约2000人，按年龄分组，生活在什么时候最好。70岁以上的人普遍认为那是1960年代，60多岁的人认为是1970年代，50多岁的人认为是1980年代，依此类推。这本身很有趣，不令人惊讶——每个人都喜欢年轻的时候。一个更有趣的副线故事是，20多岁的人比年长的人更有可能指出他们出生之前的时期是最好的生活时期，这肯定会导致对当今的错误看法。
“让足球再次伟大”的氛围大多是无害的。但为了记录随着新的英超联赛赛季的开始，技术和战术水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过去几个赛季的场均进球率已经达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高水平，上座率达到了创纪录的数字，英格兰顶级联赛现在是最好的联赛。
让我们试着享受它。在2040年，有些人会说这是史上最佳赛季——即使这个赛季和“普天同庆”一样糟糕。